幻镜幻境

秋江璧 后庭花(42)(大结局下篇)

历时三个月,此文终于完结了,这是目前发的最长一篇。感谢大家一路陪伴阅读,镜子又有了一部完整作品,撒花啦撒花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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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无谢一现身,所有人都看呆了。男子成婚不蒙盖头,只见花家二公子头戴金冠,如玉的容颜今日略将眉眼描画,一派成熟天然气韵,额中桃花钿更增风雅。大红婚服合体而下,长长衣摆拖缀在地上,行来步步生莲仪态万方。那入眼华彩,不是一个美字能形容得尽的。

总算见到人,连城璧擦了把汗。杨开泰赶紧给搓衣板挪走,沈巍护驾,小雪前头引路,这夫妻两个携手走出花府大门。

出来拜过兄长上花轿,两边人群欢呼不停,鼓乐吹吹打打满街巷的热闹。

结婚轿子隔了十三四年才坐上,花无谢也觉自己挺可气挺可笑,所以今天当然不能让连城璧太顺当。

其实无谢心里有数,今日的比武对文唱歌就是为某人量身打造的。这都是他擅长项目,让他费点头脑力气完成还不算太被刁难。毕竟花府是自己的娘家,父母抚养自己诸多辛苦,兄弟姐妹也没少跟着操心,得给娘家撑腰做脸。那就让他假装过个关,全了双方的面子吧。

另外花家二公子也有小心思,就是想向人们展示一下夫君的优秀。要让大家看看虽等到三十好几可自己嫁得不亏,丈夫很拿得出手,迟来的婚礼也是风光无限的。

 

到了别苑下轿子跨火盆进喜堂,十全喜娘撒彩纸诵出祝词。

承天地之合,从新人之愿,今日行婚姻大礼,结为夫妻。愿:荣辱同心,百年不分,毕生恩爱,相敬如宾。生儿育女,延续家命,勤俭持业,繁盛家门。尊长其佑,祖先其知,告于四方宾朋!

之后拜天地父母君亲,花满天长兄如父代表花连两家先辈受礼。连城璧是一副老大不情愿,可花大哥笑眯眯只管在上首坐着,心道今天你不想拜也得拜,我也有胜过大当家一头的时候,在灵子寨憋的气总算能舒一舒了。

礼成,小雪也过来站在连城璧花无谢中间。宾客都知道他们的经历,并没多诧异,而是全在议论这对夫妻情比金坚有今日终得圆满实在可喜可贺。

然后便送进洞房,小雪拉着无谢的手还想跟着,被杨开泰一把薅过来:“傻儿子,那地儿你就别去了。下边都没你什么事,哪儿凉快哪儿待着,外头玩儿去吧!”

“哦。”小雪老实答应一声,和豆子跑开了。

 

新人大摆婚宴,朝廷和武林贵客云集,皇帝也亲临祝贺,由齐衡陪着,花满天另置了雅间叫人小心伺候。连城璧则和沈巍杨开泰忙着张罗照应其他人。

沈面风四娘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闹闹嚷嚷,索性去陪无谢。阿黛恐他们时间长会饿,选了几碟糕点送过来,而后又和阿紫冰冰去前面忙碌。

看到糕点无谢想起儿子。“刚才听小雪说他早上就没吃饭,我去喊他进来垫两口。”

“你进洞房就得老老实实待着不能出去,这是规矩。就你是亲爹,外面那么多人还能叫小雪饿着,如今花家的小少爷谁还敢短他吃的,放心好了!”

风四娘说着无谢,瞧见盘中点心倒也觉得自己肚子开始咕咕叫。随手拿了块芙蓉糕放进嘴里,吃得有点急,就觉胸口阵阵翻涌,一股恶心涌来跑到墙角哇一下全吐了。

“你慢点。”无谢给她拍着背,又让沈面倒了杯茶。

想想有什么不对,花无谢抓起四娘右手就按她的脉,片刻后高兴地说:“你这十有八九是怀上了。”

“怀……怀上了……真的吗?”风四娘半天才反应过来。

“我也略懂医术,又和豆蔻常聊些脉理,不会错的。”花无谢很自信。

沈面诚心祝贺:“恭喜恭喜,终于心愿达成。我帮你们祈福还是管用的,这回杨掌柜知道非美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!”

风四娘再不敢乱动,小心坐下来抚着自己肚子,后怕刚才和无颜拉拉扯扯,也不知会不会伤到宝宝。这么多年总算等来了,要赶紧去告诉老杨知道。

 

席上酒过三巡,大家都起了兴致。有死拉着连城璧让他讲恋爱经过的,还有非得让花无谢上来要看他们夫妻当众饮交杯酒的。连城璧想发火可还必须忍,花满天劝也没人听,最后是朱厚照出来大训两句给喝住了。他说那是朕的师傅师公,是你们想胡来就能胡来的,要反天吗?

别人都不再出声,老杨却认为自己今天有功,喝了两坛酒就开始琢磨连城璧,还吵吵着要去闹洞房。

连盟主被摆布一天早已按耐不住,骂不了别人还骂不了他杨开泰吗?于是发起脾气:“滚,给你几分颜色忘了姓什么,你究竟是哪儿头的?搓衣板的账没算呢,整我还嫌不够!我现在怀疑你就是个内奸,想挨割鹿刀劈吗?”

老杨不怕,借着酒劲儿还准备再逗两句。突然有只手使劲儿揪住他耳朵,不是别人,自家媳妇。

“挺大岁数没尊重,大当家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。看一提闹洞房把你乐成个熊样,天天晚上折腾你是没见过吗?半点儿正形不做以后咋给娃当爹?”

“娃儿……当爹……?”捕捉到关键词,杨开泰扑棱着脑袋想叫自己清醒。

沈面指指风四娘,又比着肚子画个圆弧,冲老杨张大嘴不出声摆出两个字:“有了。”

“啊,真的,我快有自己的娃儿了?”

“呸,就你这副德性,孩子出来也别想让他管你叫爹。”

在媳妇那儿得到证实,杨大掌柜彻底明白了,再不管什么洞房不洞房,拉起四娘的手就往外走。

“这儿人多太乱,吵吵嚷嚷对孩子不好。我马上去找车,咱们回家,回灵子寨。京城就是瞎热闹,其实乌烟瘴气不利于保胎,还是江边的风水养人。你慢点可别摔了,不行我抱着你出去吧。”

……

 

酒足饭饱,宾客们各自散去。花满天亲自送皇帝和齐衡回宫,这婚礼现场终于是安静了。

连城璧确实累得不轻,到了洞房合卺酒都没喝,扑通一下就趴在床上。这幸亏没到四十,若再拖两年办婚事,说不准能要了老命。

花无谢也心疼他,用清水绞了帕子给他擦脸解乏。

一下逮住美人的手,只见无谢这会儿已把头冠和婚服外披都卸了,里面红艳艳一套便装,剪裁卡着腰身,衬得脸蛋儿更加鲜润,叫人咋瞧咋喜欢。

“歌唱得不赖呀,什么时候会的还瞒着我?”连城璧也没想到今天无谢能用歌声回答他,原本只当打开门人走出来就满足了。

“在寨子里没事和豆蔻学的,还不算太荒腔走板。”花无谢一派端庄,说话是惯有的谦逊。

“好在是刚学,你这聪明劲儿要从小在灵子寨长大,竞争对手那么多怕还轮不到我。”

“这点儿自信都没有,我听豆蔻说……”

“哎,别提豆蔻。”连城璧怕他扯远了再扯出些不痛快,大婚之夜自己千万别被赶下床,给收拾一次就长足了记性。以后豆蔻、璧君之类的都是禁忌敏感词,见着药材最好绕道走,保不齐哪里就惹到媳妇,他如今正位中宫更要不饶人了。

于是连盟主果断终止话题切入实质。“现在什么豆蔻连翘丹桂都不许说了,皇上徒弟洋画师的也不许提,这儿就只有我们俩,我心眼儿小再搁不下别人。先让我看看你唱的那个仁儿(人)藏在哪儿了?得扒开细看,瞧瞧是不是我。”

连城璧缓过劲儿来就去脱无谢衣裳,他有算计,给晚上留出了三分力。不过新婚衣服有点多,一层一层还挺麻烦。

“你不是累吗,今天就别来了,再说我们还没喝合卺酒。”

“累倒是真累,身心俱疲。我最近忍了多少天,正好用这个顺气解乏。喝酒也好办,你不用动,待会儿我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喂你,比交杯更亲热。”

“连城璧……唉哟,你个禽兽……”

 

花无谢有如菡萏脱瓣,顷刻就绽露了白藕莲心。连城璧将唇吻上去,在那些沟壑峰谷之间细腻探润着。他吮吸着其中芳香,体会着其中幽谧,逡巡暗径,点滴空庭。这一瞬彼此是对方的唯一,完全放松坦荡地相互交接了。

隐隐嫣红娇柔,轻轻黄莺呢喃。被底温存枕上依偎,雨露滋养花开富贵,盛放出满城春色。终成正果,云雨绸缪心动神连,双阳和畅精血和凝。

但闻低吟微喘,只见香汗湿玉体,银浆染罗衾。青丝散乱交绕结发,骋情以舒爱,驰恋以寄君。成鱼水之戏,全鸳鸯之欢,说不尽那紫绡帐内几番倒凤颠鸾。

软玉温香抱满怀,款摆柳腰几徘徊。大婚之夜的欢好甜蜜或许诸多柔肠诸多狂狼,便留与连城璧和花无谢自去感受品鉴吧!

 

 

朱厚照回宫,想着刚才花师傅的婚礼不由热泪盈眶。

齐衡看见逗他:“怎么,花太傅成亲你彻底没希望了,自己哭鼻子呢?”

“谁说的,朕才没那么小气,朕是被感动的。朕……哎呀这叫法太别扭,我是想,想给自己也赐个婚。”

小皇帝拉着齐衡的手,齐衡脸红了没说话。

“元若,给。”

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样东西,齐太傅接下时还是温热的。

在灵子寨就想送的那颗明珠,朱厚照兑现了承诺,倒真打了络子。红黄二色闪光丝绦,衬着宝珠鲜亮喜庆。再细看一面编出个照字,另一面对应的是衡字,不拘一格心意奇巧。

“这……”齐衡心跳得厉害。

“定情信物,我跟内务府的工匠学了好久,编得手磨出血才弄成。别嫌弃,我给你挂身上就不准再摘下来了。这是朕送给皇后的定礼,我很快去齐国公府下聘,所有程序一样也不会少,让你也风光一把。”

“皇后?”齐小公爷对这个即将的称谓还不太适应,倒是听了朱厚照的话忙去瞧他手指。“你傻不傻,谁编不一样。磨坏了哪里?我看看好了吗疼不疼?”

“当然不一样了,这是我的心意,必须亲手做了送你。疼倒是有点疼,喏,这个……”朱厚照没躲,故意把手举得高高让齐衡捧起来吹着。

忽有内侍禀告,有位女子在宫门口求见陛下。本应不予理睬,但她拿着先太后的焦尾琴,想必有些来历才进来传话。

“快宣。”朱厚照知道是谁。

来人被直接带进内殿,齐衡也认得,是歌女红昭。

“叩见陛下,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绝世佳人,容姿艳丽。

“姑娘免礼,这次剿灭司马光宗你也算首功,朕还没奖你呢!”

“陛下奖赏红昭愧不敢受,此次来是归还宝琴的。”

“名琴赠知音,朕也不大通乐律,难得姑娘能将母后遗物弹出当年神韵。物尽其用才有价值,摆着供着反是糟蹋,朕便送与你了!”

“太后遗宝红昭微贱之躯哪有资格拥有,我当日说借便是借,是要用它扣开大理寺的衙门,如今心愿已了冤魂安息也该物归原主了。”

红昭执意将琴奉还,朱厚照只好叫内侍接下。

齐衡有些不解,便问:“红昭姑娘,你与司马光宗也有恩怨吗?”

红昭叹口气,简要述说前情:“当年有位景公子名动京城旷世出尘,与司马光宗有过一段恋情。奈何景公子是罪臣之后,司马光宗更看重前程不肯将他迎入府中,而要另娶贵女为妻。景公子只能忍痛离开,孤身投奔无门不得已嫁与他人为侧室。他告别司马光宗时就怀了身孕,在后来的夫家生下个女婴。幸而那丈夫还算宽厚,接纳了他们父女。我就是那个女婴,我爹爹骨子里痴情,他此后一生郁郁而终。临去时对我讲起往事,希望我能放下,永远不要去打扰亲生父亲,其实他到死都爱着那个人。可我不甘心,司马光宗位极重臣平步青云,怕是早就将我爹爹忘了,我偏要给爹爹讨回公道。后来养父家也遭难我被卖入歌楼,有幸得遇陛下才想到这条出路,我把司马光宗交给爹爹收藏的密函呈给大理寺,爹爹的仇报了,养父的冤也申了,红昭从此再无所求。”

……

朱厚照和齐衡目送红昭离开内殿,心里都沉沉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。

静默许久,齐衡终是开言:“你,可以把她留下来。我不是不通情理,以后会学着怎样做你的妻,尽量,尽量不介意你有后宫。”

朱厚照看向齐衡,很明白他这些话是忍着心痛说的。不觉笑了:“红昭我可不敢要,她实在是个狠人,连自己亲父亲都能告。就你这又傻又心善的,我怕她会欺负死你,咱们家肯定不行,我还是封她做郡主给她另寻良人吧。”

“你不后悔?”

“这有什么可后悔的。”

“那这红昭不要,往后再碰上的花花草草也不准要了。”

“哎,你刚才不是说不介意……”

“我,我为什么不介意,我非常介意!”端肃谨慎的齐小公爷又有些失态了。“我知道这样不好,可我就是做不到,我也想像花太傅和连盟主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。不管帝王之路有多难走我都愿意陪你,可我只希望自己一个人陪你。我做皇后是不是很不合格?要不然你……”

“看把齐师傅委屈的,行了是朕不好。朕听你的话,以后专心朝政,不纵情玩乐不寻花问柳。保证做到你说的那个,那个圣明天子成不成?”

“我没委屈,你也不用急着下保证,须看行动的。”齐衡调过头去抹眼泪。

“好了好了。”小皇帝把人抱在怀里哄着。“你放心,君王是天下的,可阿照永远只是元若的。”

……

 

连城璧与花无谢婚后不久便抛开功名利禄离了京城。

有人问起,大将军花满天含笑说:他们是去了自己最向往的地方生活。

不过花家知情的仆人有另一番解释,据他们看来,武林盟主是受不了非逼他进朝堂的大舅哥和整天追着比武的小舅哥,还有三个没事常回家看看极不好惹的小姨子,在花府实在住不下去了才带着老婆孩子连夜走的。

几个月后灵巫峡谷风和日丽春光绚烂,江岸上桃花如火。

一艘顺风顺水的船上,连城璧赤裸着上身,一身肌肉黝黑健壮。他吹起优美的笛音,远处山峰有个飘然若仙的白色身影奏起长箫在跟他应和。

“那,莫非就是江灵神女?”船上的客人不明所以,当真以为神子下凡。

有个穿黑红两色衣衫的少年坐在船头,笑着说:“那不是什么神女,是我的爹爹。”

 

一番磨难,尽随逝水,如今正是:

飞流不断情不断,欢歌飘漾白云边,此间至美江峡景,同心璧上桃花鲜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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