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镜幻境

花府轶事——二少爷的齐人之福(29)

傅红雪和连城璧是同时回到花府的,在大门口正好碰上,两人都诧异为什么对方也会离开。不过来不及多想,他们此刻有一个共同的念头:快去看看花无谢怎样了?

花无谢被挪到花夫人的卧房,雪璧二人进来时大家都在,看见他们俩不由惊呼起来。

“红雪,城璧!”

“二位嫂子你们怎么才回来?二哥为找你们命又丢掉大半条了!”

“你们去哪儿了?若是再晚一步,怕无谢就……”

……

顾不上答复,连城璧和傅红雪几步奔到床前,见花无谢紧闭着眼睛,苍白的面色比上次发病更甚。

“无谢,无谢你醒醒!你快看看我,我是你的红雪哥哥!”

“才几日未见,你为何又成了这样?你怎就不能让人放心些!”

也许是听到两人的召唤,花无谢眸上的长睫抖动两下,微吟一声转醒过来。视线尚还不清,却一下就在身边许多的衣衫人影中找到了傅红雪和连城璧,不知哪儿来的力气,猛抬起身攥住他们的手,喘息着说:

“红雪哥哥、城璧哥哥,我是不是又在做梦,做梦我也要抓紧你们,不准你们再离开我了。”

“无谢,你听话好好躺下休息,这不是梦是真的,我和城璧回来了。”

“是呀,我们一起回来的,你千万莫再着急。”

花无谢被两个人扶着躺回枕头,手却仍不肯撒开,一左一右拉着连城璧跟傅红雪。他情绪压抑了很久,此时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眼泪便刷刷地往下流。

“还好,我还能看到你们。我花无谢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,今生能和你们有缘。我自诩多情,指天咒地会让你们幸福待你们好,可到头来全是亏欠。我对不起红雪哥哥,你为我什么都舍弃了,我答应你的承诺却不能兑现。我没法给你唯一的爱,我食言了,如今真的缠绵病榻遭了报应,这是我活该!我更对不起城璧哥哥,多次误会冷落你,还犯浑动过手。嘴里说放你走心里又撂不下,如今同你有了夫妻之实又要撒手而去。这合离书还没来得及签,我看也不必签了,我死之后一了百了。不如你们以后都忘了我吧,其实我并不想死,我舍不得你们,不想要你们走,我觉得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呀!”

这一番话,把紧靠在他床头的两个人都说哭了。

傅红雪道:“无谢,你不准死呀活呀胡说,我不高兴听。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离开花家,我出去只是想给你和城璧留出几天空间。谁料被叶开骗了,你病成这样他竟然不告诉我,让你伤心都是我的错!”

连城璧很感激傅红雪,感激他的退让,感激他为自己和花无谢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。其实就是不提傅红雪这层,连公子现在也实在不忍见小夫君病床上苍白虚弱的样子,更受不住他的洒泪倾诉,于是瞬间便把自己来时看看就走的想法全抛掉了。

“无谢别难过,我这不是回来了吗。你好好养身体,以后来日方长。这合离书是我浑写的,我立刻就撕了它,我不会再走了,即使你还是不理我恨我怨我我也不会走,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。你不喜欢我没关系,我可以默默地喜欢你。就让红雪陪着你,我可以继续照顾花家人管理好花府。我不会打扰你们,你烦我我便躲得远远的,只要你和花家处处安好就够了!”

“你别这样讲!”傅红雪却大声拦住了连城璧,向来冷淡的他此时情绪很是激动。

“你对无谢的心我清楚,其实他早就被你打动,早就离不开你了。他是我们共同的夫君,从今后我们不分彼此!”他一把握住连城璧的手,又转向花无谢说:“无谢你看到了吗,你不必为难,我与城璧本无芥蒂。所以你必须要好起来,你许下的承诺一样都不准放空,我们等着你说过的相携到老不离不弃!”

两只有力的手拉在一处,放下所有顾虑,因为同样爱着一个人,他们真心实意要接纳对方彼此交心。

房间中其他人看到这幕情景,不觉都悲喜交集。这一天他们盼望很久,今日总算是盼来了。

 

“这哭哭啼啼在做什么,人死了吗?死了就不用我费神了。”两句怪腔怪调从外面传来,却是那草医不请自到。

没去斥责他的无礼,花夫人赶忙起身客气相迎,请他快来给儿子诊脉。

草医又用自己不甚清洁的手指搭上花无谢白嫩的腕子,闭目捻须体味了一阵说:“你家少爷是内气失调燥郁攻心,几番折腾又带起病根儿,现在祛病的源泉回来了也就没事了。他体内上次融进少夫人的血液,又有另一位夫人的内息,以后两种力量经常结合即能保他性命无忧。”

“照这么说只要红雪嫂子时常送些真气,要城璧嫂子再放血入药便能救二哥了吗?”花飞扬心急插了一嘴。

还没等郎中搭话,傅红雪和连城璧先抢着说:“这容易,我们随时可以做到!”他们为救花无谢毫不在意自己的至诚之心不言而喻。

那草医却又翻脸了。“说什么说什么呢?又消耗内息又放血,害两个治一个。你们当我是江湖骗子,光会出这样的馊主意,靠杀人来救人吗?”

众人知他脾气古怪,被怼也不好怎样,便问:“那先生的意思……?”

“以后等人把话说清楚,我可没讲接着送真气,更没讲接着放血,如此我岂不成了那等庸医!引气息血液入体只是第一步,关键还是要合二为一,合二为一懂不懂?以后只要两股力量常在少爷体内作用就当是药了,上下倾注水乳交融,就可使人一世平安破解此生冤孽。另外少爷还需记得你接纳气息必须均衡,不可偏颇,你多了少了哪里都会对你不利哦!”

“如此甚好,多谢先生妙手丹方!”花夫人噙笑点头,瞥见雪璧二人的脸却早已红透了。

“什么意思,也没写方子没抓药就,就治完了?”花飞扬还是不很明白。

“小孩子少问,跟你没关系!”谢千寻直接拍了他头上一巴掌。

“就是说城壁和红雪都不能离开二弟,都要同他做夫妻,这不是很好吗!”花满天边忍着笑边说,谢千寻瞪了他一眼,心道你这当大哥的比我还不稳重。

“红雪哥哥、城璧哥哥,那你们可要心疼我再救我一命,现在你们谁也走不了了!”

拿到了留人的充足理由,花无谢顿觉神清气爽,他噌一下从床上跃起。也怪,一针没扎一副药没用,他就完全无事了。

“二哥,你这好得也太快了吧,我看有装病欺骗两位嫂子感情之嫌!”花飞扬拿他打趣。

“呸!我们家的事用你管吗?还想挑拨离间怎的!”花无谢啐他一口,又急忙攥住了傅红雪和连城璧的手。

花家一片喜乐融融,不知来自何处的草医起身抻个懒腰,悄悄于众人的欢笑声中离去了。

……

几日后某夜,花无谢宿在连城璧房里,无霜服侍完二人洗漱,端了盆喜滋滋出去。

“这丫头里里外外也够辛苦的,不然明天让冰冰回来吧。”花无谢歪躺在床上随口说着,他见连城璧正在仔细抚平雪白的里衫,心道你整什么,整的再平一会儿不是也要脱光。

连城璧哪知他这些龌龊心思,仍接着他的话道:“你还没同冰冰打够吗?就是你去请,她也未必肯来,她那脾气还是跟着我哥哥更投缘。”

“也是,他们俩那性子简直天生一对,两个炮仗能炸到一块儿,挺般配。”

“你别胡说,我哥哥拿冰冰只当小妹,将来是要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的。”

“哦,那你哥干嘛不找个人?”

“谁知道,许是未遇到中意的。他心气极高,哪像我这般草率就托了终身,到头来自己吃苦。”

他含着几分娇嗔之态,花无谢从不知连城璧还有这样一面,心里越发爱得不行。也不管人家弄没弄好,过去一把搂过来,按在床上说:“后悔啦?后悔也晚了。草不草率的你都已掉进我花无谢的手掌心,想跑是没机会了!”

“你真无赖,灯烛还没熄呢!”

“不熄也罢,照着亮堂。无赖更好,不酸文假醋,马上就会让你晓得本少爷究竟有多无赖!”

……

无霜最近不敢在门口守夜了,里头的动静她一个大姑娘实在是听不得。

 

一番巫山云雨,两个人脱力地平躺在枕上,身盖薄衾坦诚相见,互相挽着的手倒不曾松开。

“我伤还没全好,经不得你折腾,明日你快回红雪那里吧。”

“烦我了?”

“你别冷落了他就是。”

“你放心,我两处都会顾着,可舍不得冷落你们哪一个。这两天老祖宗要红雪哥哥陪着去庙里还愿,他说须斋戒,于是就把我戒了。我心里有数,那郎中都说不可有偏有向,否则对我也不好。你们就是我的药,是治病救人的良药,得两副搭在一起才有效果。”

“胡言乱语,有辱斯文。”

“哪儿来那么多斯文!”

“行了,跟你说件正经事。”

“我在床上就没的正经。”

“闭嘴,再闹踢你下去。你听着,我想去求老祖宗和父母亲给红雪平妻的身份,这也是我偿还他的,尽量让他少受些委屈。”

“我怎么没想到这个,多亏有你!”花无谢使劲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儿。

“你就想些没正经的,光看着他为你付出,早该替他想到。”

连城璧起身要把里衣穿好,可刚才上身那件已被揉搓得不成样子。连公子素来讲究仪表,也没叫无霜,自己去寻了新的换上,收拾停当才重新回来躺下准备入睡。

温润贤德如玉,素洁恰似人品。花无谢心中无比感激,竟对着连城璧看痴了。

“无谢,你怎么又来,还有完没完……”

灯烛不知怎地便灭了,连城璧再一次被花无谢抱紧,唇上热辣辣的,他这身里衣大概还是白换了。

……

 

第二日,连城璧果然去求老祖宗花老爷和花夫人,三位长辈一致欣然应允。他们觉得傅红雪当得起这个平妻,更感叹连城璧宽厚善良,有妻若此,无谢一家必会更加和睦的。

花老爷又不免敲打儿子几句,自己文不成武不就怎同人家相配,往后还要好好跟两个媳妇多学些东西。

 

傅红雪的平妻之礼办得相当隆重,老祖宗说就当补偿给他一个婚礼。

花家也邀请了叶开等人,叶开虽不大痛快可也没办法。能怎么样,傅红雪眼里心里全是花无谢,再惹毛了他,那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可不是玩儿的。

从此府中上下便改了称呼,都叫雪少夫人和璧少夫人,再不分什么大小了。

 

又一日,花无谢找空闲来到连城璧处,刚刚在湖心岛同傅红雪练完晨功,额上还带着汗珠。

“城璧哥哥,给我讲讲昨天夫子留的策论要怎样开笔,这回我自己写。”

“下次别如此急匆匆的,小心受了风。”连城璧拿巾帕帮他擦了汗,又吩咐无霜准备笔墨,问罢题目仔细为夫君研究分析着。

讲了一阵花无谢似乎胸有成竹,走到桌子前拿起羊毫蘸了墨,又见连城璧将自己脱下的练功外衫叠放好,另寻出常服搭在架子上预备一会儿给自己换。那打点的动作娴熟自然似经了多少岁月的老夫妻,一时又痴愣住了。

天气晴爽,房门敞开着,外面许多丫鬟小厮都在晨光里忙碌。自己这正院子许久不来,许久不曾细看,竟不知原是这样轩朗宽阔,比湖心岛另有一番气韵。

似乎缺了点儿什么,花无谢想想,将手中的羊毫换成最粗大的一管,且不理什么策论,展平宣纸于上面运腕挥毫书了三个大字——驻璧轩。

“你又走神儿,乱写了什么?”连城璧只当他贪玩又干别的,走近一看不觉也呆住了,立时面上涌起幸福的红晕。

“爹还找我有事,等回来再弄那篇策论。这个先叫他们挂出去,晚上我要看的,等明天我再找人正式刻牌匾。”

花无谢想起老爹叫他与傅红雪一起见一位从南疆回朝的将领,红雪哥哥大概安排好车马已等在门口了。便吩咐无霜晚饭预备得丰盛些,回来要三个人一起吃。也不在乎跟前的婆子丫头,换完衣服趁连城璧没防备在人脸上猛亲一口就跑了出去。连城璧又气又羞,无霜等人只得转了身全做没看到。

待这祖宗去远,连公子却还望着那三个字入神,无霜玩笑道:“盯这大半晌,都快盯出花儿来了。姑爷写的莫非是符咒,竟勾了公子的魂儿!”

“乱说,我是瞧他的字太丑。”连城璧被逗得不好意思,急忙掩饰。

谁知无霜却来了劲。“既然嫌丑不如咱自己写,姑爷这个嘛我丢出去算了!”说着竟真要上手来抢。

连城璧不由分说立刻拦住。“别动,就你话多。赶紧装裱起来贴到正屋外面,一定小心别弄坏了,明天无谢还要找人刻匾额的。”

自此,栖雪阁、驻璧轩两处相映生辉了。

 

以后三人可说是团圆美满,连城璧与傅红雪一文一武助花无谢走上正途。春闱时二少爷参加了文武会试,两边成绩都算不错,他犹豫着往下是要做文臣还是当武将呢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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