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镜幻境

雨落潇湘花溅泪(下)

无良脑洞,虐二花,灵感来自于元杨显之杂剧《临江驿潇湘夜雨》。

这回终于是更完了,可以又撒花一次了!

“打死”两个字一出,不为听了先惊得跌坐在地上,想要求情又很害怕惹火烧身。

许是屋内气氛紧张,床上的小花雨也大声哭起来。花无谢见郡主的目光又投向了孩子,恐她对幼女不利,挣扎护在床前说:“无谢有罪,但凭郡主娘娘发落,只求您饶过孩子的性命,她总是无辜的!”

郡主也是信了外面的传言,将花无谢认作齐衡的人,那这孩子自然是齐衡的骨血了。虽名分上拿不到台面,但毕竟算齐家的人。平宁郡主也不想多造杀孽,一个女婴而已,只要花无谢从眼前消失便可,不觉就存了去母留子的心思。

她便不耐烦道:“罗嗦什么,还不赶紧把人拖出去!”

“是!”得了主人吩咐,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仆立刻过来提起地上的花无谢。无谢产后虚弱,一时也反抗不过他们。

一条长凳放在当院,无谢的手脚被牢牢缚在四个凳腿上,未及喘气就感觉粗重的刑杖沉沉落下。木杖击打皮肉发出一声闷响,钻心的痛很快从臀腿处蔓延至全身。

“唔!”尽管死死咬住下唇,但花无谢还是忍耐不住痛呼出来。随着一杖杖毫不留情地砸在身上,排山倒海的剧痛窒息般地将他包裹,他的意识也在一点点涣散着。

莫非今日就是死期,只可惜花家沉冤未申、大仇未报,可惜还没能报答衡哥哥,可惜要丢下花雨这无依无靠的苦命孩子……

浑浑噩噩之间,仿佛有一个墨蓝色的英挺身影奔到面前,他惊慌地喊着无谢,整个人朝自己扑过来。落杖的声音还在,但好像背上腿上的痛却没有感觉了。

……

 

在花无谢命悬一线的时候,齐衡终于赶回。他看到院中情景未曾多想,一下就护在花无谢身前,却是用自己为他挡住了堪堪落下的无情刑杖。

“小公爷!”

掌刑的男仆吓得一惊,来不及收手的木杖便打在了齐衡背上。齐衡浑身一挺,虽疼痛难耐却还坚持着不让自己离开,他照旧拦挡在那里,只要无谢没事,他承受些什么都是无所谓的。

仆人不敢再打了,平宁郡主闻声也唤齐衡独自进来,母子两个就这样对峙着。

“母亲,无谢何辜您要如此对他!”

“好,你现在哪儿还有点世家子弟的样子,为了这个朝廷钦犯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?”

“齐家与花家多年情谊,他们的行事为人您最清楚。母亲也是看着无谢长大的,他已经举家蒙冤受尽磨难,您还要对他雪上加霜,您当真忍心吗?”

“他不死,若有人泄露出去你必被牵连,齐家必逢大难!因为一己私情你又要置齐氏满门于何地?我今天定要打死他!”说着又吩咐外头继续动手。

听得落杖之响又起,而花无谢已没了声息。小公爷心一横猛然抽身,竟从袖中扯出一把锋利的匕首,抵在自己颈间。

“天理昭彰,定有真相大白之日。母亲若非要无谢死,那孩儿也绝不独活,他在我便在,他亡我亦亡!只能恕儿不孝了!”

“你,你竟然对生身之母以死相逼,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?”

“衡儿对不住母亲,可我更不能没有无谢,求您成全!”

看着齐衡手持匕首逐渐加力,竟真把自己划出了一道口子,血珠顷刻间涌出来。平宁郡主终是受不了,她总不能失去儿子。无奈只得负气离去,临走时扔下一句话:

“你既舍不得花无谢,就不要再进齐府大门了。我,没有你这样的儿子!”

……

 

此后,齐小公爷因外室同父母闹掰的事,便在京城纷纷传遍。朝中与他对立之人趁机参奏,又致使他官职被降。

花家的案子悬而未决,司马家同沈相府力主斩草除根,但以齐衡为中心的刚直一派却强力要求翻案重审,皇帝一时难以决断,便暂将花家老小远配了边关。齐衡放出话去,只说花无谢私自逃遁,被抓回后早就死在了解往潇湘的路上,一时便少有人再追问了。

朝廷的明争暗斗、自身的起伏波折,齐衡是绝不会同花无谢说的,他只要无谢舒心平安就好。

他请来最好的郎中给无谢疗伤,亲手为他上药,每日过问他的起居饮食,还同奶娘一起照顾花雨,倒真是一个称职的好丈夫好父亲。

可这丈夫和父亲是假的,二人其实秋毫无犯各不相扰。

齐衡明白无谢内心凄苦纠结着过往,便不想逼他,不想给他施加任何压力。他要水到渠成的爱,要无谢真正愿意敞开心扉接受他。他守着这份痴情等了半生,再多等几日原也无妨。

至于无谢,对齐衡一腔敬意。感念他在水深火热里的赤诚搭救,不顾周遭蜚语流言的挺身相护,若没有他便没有自己同花雨的今日。可奈何一身飘零无以为报,花无谢只觉亏欠齐衡太多太多。

本想离去,不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。可家中沉冤未雪,不能让小小的婴儿跟着自己逃亡流落,花无谢在齐衡的多次劝说下还是暂时留下来了。只待有一日云开月明,再慢慢报答衡哥哥的大恩吧。

齐衡为给萧花两家翻案,顶着各种压力暗中查访,为此竟也几回遭遇刺杀,幸有训练多年的暗卫拼死保护才未出意外。

 

两年后,当花雨可以甜甜地喊衡爹爹,要衡爹爹抱的时候,积年旧案终于水落石出。

齐衡拿到确凿的证据,花家是被沈相和司马家联合栽赃陷害,连带往日萧府蒙冤亦是他们所为。皇帝龙颜大怒,将主谋者全部斩首,其余家小充军流放。花将军官复原职,萧家也平反归还了府第。

一时拨云现日,花无谢终于可以重见天光,又恢复了往昔贵府公子的身份。

 

大年初一,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缓缓行进在通往齐国公府的路上。

花无谢穿着月白棉袍,同花雨一起坐在车内。

两年来齐衡万事小心,对外封锁消息,对内只派最亲近贴心的人照管别苑。花无谢父女更是连门都未曾出过,才一直隐藏到今日得以保全。

外面的冷风透过车窗缝隙吹进来,在花无谢感觉这是无比舒爽的。他终于又能像鸟儿一样自由翱翔于天地间了。父兄捎信来说正在回京的路上,想必很快就能重逢,这一切都要感谢衡哥哥。

忍受各种流言蜚语,独自涉险铲除奸佞,齐衡是花萧两家的大恩人,更是花无谢无限感激敬佩,默默仰望的那个人。

他为自己做的太多太多,可自己却不能回报其万一。

齐衡原是孝子,但为保护花无谢致使母子离心,两年未踏国公府大门。齐衡虽不说,花无谢看得出这是他的心结所在。

几天来他向自己述说查案始末,于兴奋中偶然会有一丝出神欲言又止,想必就是因为这里。如今一切大白于天下,那便让自己尽微薄之力,来促成他一家团圆吧。

 

外面传来行路百姓的议论之声。

“听说了吗,真正要谋反的是沈家和司马家,他们差点就挟持了皇上。亏得老天有眼,齐小公爷神勇,推翻了冤案还忠良一个清白,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!”

“是呀,还有那个连城璧,当年趋炎附势投靠沈相,为了往上爬攀龙附凤停妻再娶。那与他有婚约的花家二公子来找他,他不但不认还把人扔进大牢,严刑拷打百般虐待,又给强安了个罪名流放潇湘。这简直是畜生行径太没人性了!”

“呸,这种人就该放到油锅里炸,有今天的下场也是活该,让他下辈子都不得好死!”

“说得对。”

……

 

连城璧,时隔两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,本该充满恨意心如死水。可不知为什么,还是会莫名一痛。突然就想探问:他,如今怎么样了?

叹了口气,努力抛开这些杂乱的思绪,花无谢低头见花雨软软的小身体正趴在自己腿上。昨晚守岁,今日又起个大早,现下这小家伙已经忍不住睡着了。

孩子的面容与自己七分相似,别苑里伺候的人都说雨姑娘同小公爷父女亲厚,言语行动都带着小公爷的做派。可只有花无谢看得出,孩子偶然泛起的小倔强和眼角眉梢的精灵古怪,分分明明就是那个人的样子。这血肉亲缘到底是抹不去的。

 

国公府的新年有些冷清,老公爷上朝谢恩去了,只留平宁郡主一人待在府中。齐氏一族本就人丁稀薄,齐衡两年没回家,饶郡主再是刚强也不免惆怅落泪。

 

“郡主娘娘,花公子在外面跪许久了。大冷的天,昨晚又下了层雪,他那身子骨怕是经不住啊。”机敏的老嬷嬷悄悄提醒,她也看出了郡主眼中的游移不忍之色。

“他惯会做这些样子,是想惹我心疼吗?……只有衡儿吃他这套……不必管,叫他跪着去。”

“老奴瞧着公子是诚心来拜见您,还带了雨姑娘。您不看大人也要看在孩子面上,小小年纪冻出病来可不是玩儿的。”

“这个花无谢……”

 

国公府大门口,尽管被爹爹用披风紧紧拥着,可花雨还是觉得冷。

“爹爹,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去?”

“小雨乖,再忍一忍,等郡主奶奶气消了就让我们进去了。爹来帮你搓搓手。”

花无谢尽力暖着孩子,却不顾自己一身的旧伤最怕这冷风潮气。

沈相府几番刑讯、押解路上几重暴雨侵淋,再加上生花雨时的苦痛艰难,到底磨坏了他的身子。如今跪在雪地之中,便从骨头缝儿里又涌起锥刺针扎般的痛。他觉得这是自己该受的,只是可怜了孩子,虽然预料到会这样,但现在也有些后悔不该带花雨来了。

女儿很听话,紧裹着衣服学爹爹的样子尽力跪好。这时大门里传来声音:“花公子,郡主娘娘让你们进去呐!”

 

“花无谢参见平宁郡主,给郡主娘娘拜年,娘娘福寿永驻贵体金安!”

“我受不起你的礼。自己不知深浅便罢了,还拉着孩子来垫背,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爹的!”郡主说话没好气,可上了年纪的人到底疼惜孩子,又当是自己的亲孙女。虽不理睬花无谢,却也招手让花雨到跟前来。

“雨姑娘快过去呀,郡主娘娘是在叫你。”旁边的老嬷嬷也适时提醒着。

“是无谢考虑不周,无谢知错。”花无谢又推推女儿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去找郡主奶奶,奶奶喜欢你的。”他在平宁郡主的言语间似乎看到了转机。

花雨虽小,也懂规矩。她走上去先正式磕了个头,然后才起身凑到平宁郡主跟前。老嬷嬷让叫奶奶,她甜甜地叫了,又补充了一句:“奶奶,衡爹爹想你了,你想他吗?”

郡主心中五味翻涌不知如何作答,便转头问花无谢:“你到底来干什么?”

花无谢打开带来的食盒,把几样精致糕点取出放到个托盘上,却仍是跪着膝行来到郡主面前。

“今日初一,小公爷进宫面圣,先遣无谢来给郡主娘娘拜年。这是他一早叫樊楼特制的糕点,记得都是您爱吃的。衡哥哥一直记挂着您和国公爷,只是他恐你们动气不好开口,那无谢替他来求这个恩典。衡哥哥当日是为保护无谢不得已才违了郡主娘娘的意,如今我萧花两家案子已了,请郡主娘娘原谅他。错都在无谢一人,您尽可责罚于我。只是看在衡哥哥为国为家满腔赤诚的份上,准他重回府门一家团聚。也算回报他对我的相救大恩,也全了郡主娘娘母子情意。若得如此,花无谢万死亦心甘情愿!”

看着眼前的花无谢,看着他将托盘高举过头顶的那双满是疤痕的手,平宁郡主心中也不忍起来。这孩子仍能不计前嫌,而自己以往为求自保的一些做法也确实过于势力了。

“你起来吧。”

“谢郡主娘娘。”

“叫什么娘娘,还照小时候那样称呼姨妈吧。”

“谢……平宁……姨妈。”花无谢心中缓下了一口气。

平宁郡主叹了一声说:“罢了,你也是个苦命人,颠簸流落也没少受罪。衡儿的性子我扭不过他,我都一把年纪了,他要怎样便怎样吧。这里原是他的家,难道他回来还有人拿大棒子赶他不成,终是读书读迂腐了。我听说这两年一直是你在身边照料他,你们也算从小的情意,现今孩子都有了,我还说些什么。就让衡儿给你该给的名分,哪天你们便一起搬回来吧!”

“谢姨妈宽宏!只是,衡哥哥该回家,无谢和小雨却不配住在这里。”

“你此话又是何意?”

花无谢复又庄重跪下,将真相对平宁郡主详细禀明。郡主听后沉吟半晌,她相信花无谢所言非虚。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,越在意越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越要供在云端从不敢轻碰。儿子打小的心思她知道,到底是为了花无谢等待蹉跎了这许多年,可真真正正是个傻子。

“我这儿冷清清的,就想有小孩子热闹一下做个伴。花府萧府都有待修缮,你若愿意,便也搬过来住着吧。”

平宁郡主似随意对花无谢讲着,拉住花雨的手始终未曾松开。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止不住她对小孩子的喜爱,止不住对含饴弄孙的期待。再说就算现在不是齐家人,谁能保证以后也不是呢?

 

齐衡下朝归来,花无谢照旧备了一桌小宴相迎,皆是顾着齐衡的口味,说不上有多丰盛却无处不透露出浓浓心意。

十几日前司马家最后一搏,设下重重埋伏欲置齐衡于死地。齐衡在暗卫的保护下闯出敌阵,虽未伤性命但右臂上也被砍了一刀,至今抬膀费力连写奏章都用的是左手。

“衡爹爹你胳膊疼,小雨来喂你。你乖,快张嘴!”花雨拿着勺子,还有些不稳却也学大人的模样将汤羹送到齐衡口边。

“谢谢小雨,你最关心衡爹爹了。”齐衡笑着,用左手拿了块桂花酥塞进孩子嘴里。

望着这一幕,无谢只觉无比温馨。小雨需要一个父亲,而自己和齐衡所需的也不过普普通通一个家而已。

救命大恩,雪冤大义,便是倾尽所有也难偿其万一。齐衡的情意如缱绻细流,无谢如何会不懂,如此谦谦君子,他唯恐自己难以相配。也罢,从前的那些该忘记便忘记该放下就放下。口说报恩本无用,衡哥哥若不嫌弃,那便将自己完完全全交托出去吧!

“衡哥哥,如今我家的大难已过去,我终于不会再连累你。小雨还小,我想,我想给她找个父亲。我知道,你默默等我守了我很多年,是我不够好辜负了你的心。现在你要不介意我是残败之身,那便,挑个日子迎我进门吧。”

“无谢,你是说要我娶你吗?”齐衡万分激动,左手上本就拿不稳的筷子当当两声掉落在地。他总算等到了,等到花无谢肯真正接纳自己!可是……猛然一个思绪又让他满怀的欣喜停滞不前了。

花无谢不解齐衡为何会犹豫,便慌忙补充道:“不娶也没关系,我并不在意名分的。衡哥哥为我做了那么多,我只想为你来做点什么,只想留下来照顾你,帮你尽孝与你分忧。花无谢想做你的人,便是跟在你身边那种也可以。若你哪一天娶了合心意的夫人,我就随你们安排,要我留便留,要我走便走,我绝不会打扰你们给你们添麻烦的!”

听了此话,齐衡满腹心疼,一把将他搂在怀里。这拥住爱人的滋味太美妙了,要是能永远这样该多好!

“傻无谢,干嘛要这么作践自己,你是我心里唯一的人,我怎舍得叫你受委屈!我只恨不能早日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娶你入门,只是……只是我不该太自私,有些事,我觉得有必要也权力让你知道。”

花无谢在齐衡脸上又读到了那种欲言又止,是什么?莫非,他不是因为同平宁郡主的家事吗?

齐衡松开了花无谢,扳着他的肩膀同他面对面幽幽讲起来:

“你只说谢我的大恩,却不知真正搬倒沈家和司马家的功臣不是我而另有其人。他卧薪尝胆不惜以身犯险,与逆贼周旋取得他们信任才获悉一切,我只是拿了他传递给我的证据。花萧两府翻案他功不可没,他是至今仍不为人知的大英雄!”

“他是谁?”

“他就是——连城璧!”

“连城璧,怎么会……”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花无谢此刻的震惊,那个深埋在心里本该只为恨而存在的名字一下又涌上心头,可那种疼惜那种痛却是实实在在的。

齐衡继续讲着:“在潇湘救下你之后我去找他,当面怒斥他的无情无义。可他告诉我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你,司马与沈相老奸巨猾,不深入虎穴根本抓不到证据,为了你一家洗清冤屈他愿意舍身一搏。所以他娶了沈璧君,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个贪慕权势的小人。当年沈璧君在狱中要毒害你性命,是他及时发现出手制止,又打听到我的行踪将你遣往潇湘送到我身边。”

“他要我同他里应外合,两年来我们的消息都是通过暗卫传递的。他四周危机四伏,事关成败我不能对任何人说出真相,包括对你。一切明了之日我曾要替他正名,可他说不必,他还要去追讨沈氏余孽,他切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,只要我……好好照顾你。”

“后来奸佞伏法,沈璧君垂死挣扎给他下了毒,他虽捡回一条命却成了半身失去知觉的残废。我本把他安置在一个秘密的地方,但三天前他不辞而别!对不起无谢,都是我不好,我恐怕不能娶你做我的妻了。有个人比我付出更多,我这就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,就是翻动举国上下我也一定要帮你找到他!”

“不,不必了,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。”花无谢摆摆手,盛满泪水的双眸里渐渐涌上笑意,笑得那么安心那么踏实,为了自己终不曾错付的一腔痴情。

 

燕子湖畔,虽是春寒料峭却有几对早归的燕侣上下盘旋着,于呢喃中传递出依偎共度不惧霜冷的执著。

连城璧自己操控着木质轮椅,从小木屋内来到湖边。这两日他都要在这儿待上很久,他就这样静静望着,仿佛就能看到花无谢向他奔跑过来的身影。

无谢还是那么可爱,傻傻间带着懵懂的娇羞,他又像从前那样开心地笑,不会再为世事的凄凉无常而心伤。自己终是把一片阳光又归还给他了。

不知何时一件暖暖的锦裘披风裹在了身上,无谢,一定是无谢,连城璧觉得自己的白日梦真是越做越美了。

可为何会这么真实,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温度,看来今天老天爷都可怜我,让幻象这么逼真,不过我这样的人还值得被可怜吗?

有个梳着小鬏鬏的美团子跑过来,是个小女娃,这眉眼像极了无谢,好像也有点像自己。

“小雨,叫父亲。”

温柔熟悉的声音,为什么今天一切的感受全这样现实。感觉轮椅都被人推动了,那个声音还在甜甜说着:“城璧哥哥,我来找你了,我们回家了。”

……

 

不远处礁石背后,齐衡有些惆怅地望着那一家三口,自己到底还是又放手了。

一个黑外衣红内裳的俊逸青年立在他身侧,头上高高梳起的马尾样发式被一根红绳系住,满脸的神情静静淡淡的。这,是齐衡的贴身影卫。

影卫的话极少,也不想去探询主人此刻的心情。只随意地问:“你说这次传送消息又护你脱险我功劳很大,答应带我游历江南作为奖赏,不知何时能兑现?”

齐衡笑了,望着面前人一张耿直的脸,轻松地说:“那好吧,我们现在就启程。”

……

 

 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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